或者你们要说,照相,塑铸,速记等是机械的产物,应置之题外,而只以人类的作品相比较。那么,就寻找艺术家的最精细的作品来作譬罢。在罗佛宫Louvre里面,有一幅达南Dermer的画。他是用显微镜工作的,化了四年的功夫画一张肖像;面上各部,一些也没有遗忘,皮肤的皱纹,颧骨上看不见的斑痕,鼻头上凌乱的黑点,隐在外皮里的血管中的青紫色,还有发光的眼珠中反射出来的外物,丝毫都没有遗漏。人们真可以看得发呆,那个头活灵活现的像要从图上跳下来一般;人们永没看见过同样耐心,同样成功的作品。可是,梵·达克VanDyck的一张潦草的初稿就比它有力百倍;而且,无论在绘画上或在别的艺术上,那些徒以骗骗眼睛的东西定不会得奖的。
第二个更有力的证据,足以说明肖似的模仿非艺术目的,便是在实际上,某几种艺术与它所取的模型就不相似,例如雕刻。通常一座雕像,是只有古铜的或大理石的一种色调;而且它的眼睛是没有瞳子的,但就是这颜色的统一与表情的浑朴,成就了它的美。你只要一看同类的东西,其形式上的模仿极端准确的。在那不尔Naples与西班牙的教堂里,有著色穿衣的雕像,那些圣者头上戴着真实的披风,黄的皮肤,带有土色,恰似苦修士的模样,僵硬的手,瘦削的腰,宛如文身的人。它们旁边,圣母穿着后妃的服装,御着礼服,锦绣辉煌,戴着凤冠,挂着宝重的项圈,鲜明的丝带,华丽的花边,红艳的皮肤,光耀的眼睛,瞳子有如水晶。在这种严格过分的模仿之下,艺术家给与人的印象并非是一种愉快,乃是反感,嫌恶,有时甚至令人作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