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点点头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故作轻松地说:“好累啊!我去洗个澡。奶奶,你最近的洁癖好像没有了呵!”
“鬼丫头。”奶奶点了点我的额头。
回房拿了睡衣,在浴室门关上的瞬间,我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苍老的轻叹。
奶奶这是怎么了?
狭窄的巷道,水沟里泛着些烂菜叶、动物的内脏和有人偷懒随手丢弃的秽物,整条巷道里都飘着臭味,令人作呕。
这里是我们曾经的家,古北城区的老房子,我对它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十五岁以前。后来我常常会悄悄地回来,站在路上看面街而开的小窗。
那间小得有些阴暗的屋子是我的房间,楼梯陡而窄,记得小时候我常常从上面滚下来,爷爷总会抱着我怜惜地揉着我的痛处说:“小影,不痛。跌一跤,长得高。”我确实长高了,可他看不见了。
如今,这里快拆迁了,以后再也看不到了。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家已经搬走,那是一对老夫妻,以前也是我们的邻居,和我们分院而居,十年前奶奶就把房子卖给了他们。
前门并没有锁。推门而入,墙角并排放着两张小板凳,凳面光滑而漆黑,像子夜里有些晦暗不明的镜子。在这里,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矮凳,那是盛夏里乘凉用的。小时候天一黑我就会拿了矮凳坐在门口,奶奶定会拿了蒲团扇给我赶蚊子。以前我们对门住着一个说书的,三国、水浒、红楼梦、西游记、岳飞传……最初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