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然还是习惯地称从为刍,而此刻从幻不得人形,亦升不得刍本貌。它之瘦小躯体愈发变小,渐渐如寻常人一半大小。它的双翅褪去,魔能早已散尽,如今它便成了一只寻常至极的兽。它因此沮丧,将头深埋,又盯着地上绿草出神,心中说道:“未想我竟落至如此境地!”
它已再也不能开口说话。
远处的木屋门扉渐开,出来一个衣着单薄的农夫。农夫肩上扛着一把锄头,屋前方是一处农田,此时露着些秧苗,倒愈发显得祥和。泠挽叹道:“要是能如他那般置身此境,不需理会外界风雨,那该有多好啊。”
她疾步向前走去,方欲喊时,那农夫却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,泠挽便当时怔住,吞吞吐吐道:“刍……刍王……”
面前这人正是端弗。在被困本来原之后,他由最初的暴躁至惶恐不安,再到最后的随遇而安、心静如水,本来原景况却由此发生了巨变。他也因此成了一个远离魔域、不再过问世事的寻常农夫。
“刍王,你怎会在此地,又怎会如此打扮?”泠挽继续问道。
但端弗不愿答话,背过身去,却到田间除草。他脸上掠过一丝怨愤,但顷刻间又恢复成淡然如水。这许多日子来,他想了许多,终于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不甘,而心甘情愿在这块远离魔域是与非的土地上度过自己的余生。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在这块土地上再度见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,更未想过那人便是自己的妻子泠挽。